绯玥

高中ABO《掌心》1

　　学校里中午十二点的钟声一响，李程秀就匆匆忙忙抱起两本历史书和早上花两块钱买的面包冲出教室，尽管他的步伐已经小心翼翼，可还是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人。
　　“啧，有病啊，赶着投胎似的。”
　　说话的人是一个极漂亮的omega，李程秀在高三分班后第一个认识的人就是他。这个叫蒋颜的男孩子不光容貌昳丽，家室也是数一数二的显赫，学习成绩又优秀，学校里不知道有多少Alpha和beta为他着迷。
　　“颜颜，你搭理他干嘛呀，人家赶着回家一边背书一边切葱花呢～”
　　“别再说啦，小心人家去协会告你哦。”
　　李程秀听到熟悉的调笑的几个女声，抿了抿嘴，加快脚步走出了教室，反正他从初中起就习惯了同学们的嘲笑与蔑视，没什么不能忍的。
　　再说了，不能忍又能怎么样呢，像蒋颜这样背景的小少爷，他惹不起，能躲得远远的已经是他最大的奢望了。
　　李程秀快速穿过了中午放学的高峰人潮，一路直奔天台，彼时已经是九月了，七月流火，天气已经有些微凉，找到一个有太阳光的地方坐下了。
　　这是李程秀一向的休憩地点。他今年高三，还有半年多就考大学了，只好每天中午在天台啃面包读书，既能学习节省时间，又能节约一笔钱留给他瘫痪在床的母亲。
　　中午的太阳很好，阳光懒洋洋洒在他身上，李程秀看着书上的“中央集权制”、“三生六部制”，都有些昏昏欲睡了。
　　“砰——”一声门被踹开的巨响倏然响起，惊得李程秀像个被弹弓惊了的小鸟，差点跳起来。
　　他转头望向声音的源头，恍惚间看到了几个人影，阳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李程秀揉了揉眼皮，看清了那几个人。
　　为首的少年双手插兜，脖子上挎着一副耳机，身高腿长的，五官俊逸非凡，即使只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就可窥见他成人后会拥有多么惊人的美貌。
　　李程秀呼吸一窒，邵群的出现不知为何让他心神不安，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心思去观察后面几个少年了。
　　这个男孩他认得，是高一的邵群，一个非常、非常强势的alpha，据说家庭背景也非同一般。
　　alpha和alpha之间的较量，很大程度上是依靠信息素的压迫力。李程秀虽然被排挤、没有朋友，可他也经常在课间听到周围同学们的八卦。他听说过，这个叫邵群的alpha，在开学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候仅仅通过异常强势的信息素就碾压了学校中所有的alpha；据说，他爸爸是位老将军，邵群上面还有三个姐姐，个顶个的优秀漂亮，邵将军老来得子，全家都宠着这个独子；他还听说，邵群生性风流，曾经标记过很多omega，而那些omega都心甘情愿……
　　李程秀觉得也是，邵群这样的alpha，有谁不会倾心呢。但他没再做过多的肖想，他拿起面包和书，准备换个地方离邵群他们远一点。
　　这样的人，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
　　
　　“啧，怎么有人啊，这谁啊。”
　　“诶，这不是那个，那个高三的，挺有名的小娘们嘛，你别说，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啊。”
　　李程秀听到了他们的调侃，低头咬住了嘴唇。
　　尽管身为omega，李程秀因为家庭和性格的一些关系，从初中起就被同学嘲笑。他爸搞婚外情和那个女人走了以后，他妈就酗酒到瘫痪不起了，李程秀为了负担生活费和医药费，从初中起就去饭馆打工，所以每天来上学时，身上都有一股浓浓的油烟味。
　　他也不想如此，这个世界上谁不想活得体面一些？可是他没有体面的资本与条件。每天打完工回到家要照顾神志不清的母亲，还要完成课业，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修饰自己。
　　加之李程秀软弱木讷、不善言谈的性格，又有些口吃，周围的同学没有人喜欢这样一个浑身油烟味的书呆子。
　　“是挺好看啊，喂，你是omega吧，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不要这幅表情出现在几个alpha面前啊？”
　　一个邪气的男声打断了李程秀的思考，他抬头看向那几个人，其中一个红色头发的少年正冲着他不怀好意地笑，旁边的邵群也皱着眉一脸不耐地瞥着他。
　　李程秀马上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我，我这就，下去…”
　　他抱着书弯下腰想赶紧逃离这个让他恐惧的地方。逃离这几个明明比他小两岁却高他将近一个头的少年，尤其是邵群，那眼神太吓人了，高高在上俯视着他，恨不得下一秒要吃了他一样。
　　那个红头发的男孩子非但没有轻易放过他，反而坏心眼地开起了李程秀和邵群的玩笑。
　　“喂，邵群，你不就喜欢这种蔫了吧唧的o吗，怎么，这个有没有兴趣啊？”他表面上是在询问，实则满脸的戏谑。
　　邵群马上皱了皱眉，看都没看李程秀一眼。
　　“闭嘴吧你。一身葱蒜味，倒胃口。”
　　李程秀听了这话，没由来地鼻尖一酸。明明他已经习惯了他人的冷漠和嘲讽，却不知为何因为邵群的这几个字就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大概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被这么好看的人讨厌吧，他想。
　　李程秀强忍着泪水，冲下了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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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程秀那天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天台了，他怕再遇见邵群，把自己陷入一个难堪的境地。学校最边上的一幢教学楼旁边有一块葡萄园，中午的时候不凉不热的，他决定去那里。
　　一连几天中午，他都坐在葡萄架下学习，小憩，这里没有人流经过，他也再没有遇见过邵群，那天的惊鸿一瞥就像一场梦，李程秀就将这个人在平淡生活中渐渐忘却了。
　　可谁知，10月的一天中午，他在葡萄架下又遇见邵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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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群现在很烦。
　　邵群刚甩开了那个叫蒋什么玩意的omega，一路顺着小路跑着跑着，竟然有点迷路了，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葡萄园。
　　他挑挑眉，觉得有点意思，决定进去歇一会。高三那个姓蒋的omega总想缠着他，看见他就走不动道，和一辈子没见过alpha似的，给邵群烦得够呛，寻思着要不要把这个傻逼给弄走，又顾虑到姓蒋的爹好像和自己的爹有点交情，他没办法把事做太绝。
　　操！真他妈烦。
　　邵群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着，却不料这点动静被正在背语文课文的李程秀听到了。
　　他正在背着“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听到了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回头一看，就和邵群四目相对了。
　　李程秀心中反复默念着那几句课文，觉得简直就像在说邵群。邵群这样的人，最是多情，也最是无情，他经常听到同学们聊邵群的那些八卦，说他经常和各种各样的omega在一起后又分手，而那些omega也心甘情愿，很多人至今也忘不了他，希望他有朝一日能回心转意。
　　李程秀不禁绷紧了嘴唇。
　　相比于李程秀的戒备，邵群此时心情轻松多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差距，刚才一直面对那个姓蒋的傻逼，此刻见到乖巧温顺坐在葡萄架下的李程秀，邵群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李程秀头顶上还有几串葡萄垂着，双腿并拢抱着一本书，嘴里还在絮絮叨叨着什么东西，大大的眼眸里尽是惊惶失措，活像一个迷路在葡萄藤里的小松鼠。
　　邵群没忍住笑出了声。
　　李程秀望着邵群这样漂亮生动的五官，不禁感慨造物主是有多偏袒，给了邵群这样一张挑不出瑕疵的脸，他还有显赫的家室、相当高级别的信息素。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他不应该和邵群这样的人产生一分一毫的纠葛。李程秀低着头站起身就想离开葡萄园。
　　邵群有点恼了。
　　他倒没嫌弃这个唯唯诺诺浑身油烟味的omega呢，怎么每次他见着自己都一副“瘟神来了”的模样，妈的。
　　“喂，你站住。”
　　李程秀听见了邵群傲慢的声音，他此时正在离开的路上，刚刚要与邵群擦肩而过，就被他叫住了，只好惊讶地抬起头。
　　离得这么近，他才更加意识到了邵群的高大，优良的alpha基因在邵群身上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他需要费力仰着头才能看清邵群的眼睛。
　　李程秀看到了这个男孩眼中不加掩饰的愠怒，omega对alpha与生俱来的恐惧与臣服心理开始在李程秀心中作祟，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你这么怕我干嘛，我会吃了你？”邵群皱着眉头问道。
　　“我，我只是，想，背书。”
　　“那你就背啊，这里这么安静，你坐回去，我和你一起背。”
　　李程秀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邵群，邵群在说什么，要和他一起背书？
　　邵群看李程秀又圆又亮的眼睛。觉得他更像松鼠了，忍不住在他圆鼓鼓的脸颊上捏了几下，佯怒道。
　　“和你说话呢。没听见？！快去！”
　　李程秀动也不敢动，他尴尬地感受着邵群捏着他脸颊的力道，邵群看到李程秀惊讶的眼神，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掐在李程秀脸上，如梦初醒一般猛地放开了。
　　“你快去那边坐着。”邵群强装淡定，对李程秀发出命令。
　　李程秀只好苦着一张脸又坐在了刚才的葡萄藤下，平日里惬意的氛围此刻却让他如坐针毡，因为邵群坐在了他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周围的环境。
　　李程秀浑身僵硬地一动不敢动，眼前的课文在他眼中好像变成了梵文，什么“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这些凌乱的符号，他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邵群却觉得很闲适。平日里和阿文小升他们去惯了歌厅会所，玩腻了滑雪蹦极什么的，此刻看着一个小松鼠在葡萄架下背书，也别有一番风趣。
　　他看着眼前白白嫩嫩的李程秀，越看越有趣。
　　“喂，你叫什么名字？”
　　“…李程秀。”
　　“你在看什么书？”
　　“语文。”
　　“背什么呢？”
　　“……《氓》”
　　邵群问一句，李程秀就小声回答一句，邵群觉得眼前这个会说话的小松鼠可爱得紧，低垂着眉眼背课文的样子令他忍俊不禁。
　　他心中突然无比好奇。
　　“李程秀，你的信息素是什么味儿的？”
　　李程秀听到这句话后，猛地抬起头盯着邵群，看到李程秀这幅激烈的反应，邵群也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傻逼。
　　这他妈什么问题？对着一个算是刚见面的omega问你是什么味儿的。这和直接问“你一会要和我上床吗？”有他妈的什么区别？？纵使他再怎么风流，也从来没做过这种傻逼事儿，像个小处男似的。
　　可他邵大公子问出来的问题不能够有人不回答，他想知道的东西不能够有人不告诉他，邵群绷紧了脸，继续问道。
　　“说啊，问你呢，什么味儿啊？”
　　李程秀憋红了脸，他虽然不知道邵群为什么这么问，可他知道自己不该回答这个问题。他成绩一直很好，在学校名列前茅，生理课也从来都有认真听，他知道这个问题不应该随便回答给别人，尤其是面对一个alpha的时候。
　　邵群见李程秀不说话，有点恼羞成怒了。
　　“松鼠，问你话呢，你没长耳朵吗？！老子他妈问你是什么味儿的呢！”
　　李程秀又惧又恼，根本不敢抬头看邵群了，他更不知道邵群为什么管自己叫松鼠。
　　邵群见李程秀怕了，心里有股异样的情感转瞬即逝，很快他便忘了那股感觉。无奈之下，他释放出了一点诱导信息素，但那味道马上就消散了。
　　邵群是伏特加的味道。
　　突然，李程秀鼻尖掠过一丝清凉的酒的气息，但只是一两秒就没了，他闻不出那是什么酒的味道，明明他也不喜欢酒，可意外地觉得那味道还算好闻，他感觉整个葡萄园的空气都变得沁人心脾起来。
　　邵群的思维很简单，李程秀不愿意告诉自己他信息素的味道，那就先把自己的味道告诉他，这样就可以顺理成章闻一闻他的味道了。
　　冲动大过了理性，邵群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他欺身向前握住了李程秀的肩膀，鼻尖轻轻碰到了李程秀脖后的腺体，攫取着那里淡淡的味道。
　　——邵群闭上眼，周身弥漫了可可的甜味。